汪曾祺的《人间滋味》中的一些好句包括:
西瓜以四川西瓜最甜,且皮薄。
北方人是不大懂吃鸭的。北京烤鸭,诚然是寅恪先生所推荐的,但是洗鸭娇柔,下烤炉又猛火,层次分明而平均,淡而旨,脆而嫩,这些道理一般人是不大懂的。
有些东西,自己尽可不吃,但不要反对别人吃。不要认为自己不吃的东西,谁吃,就是岂有此理。
人的生活是要有一点艳丽的颜色,与大量的素色中的一点小摆设。
食为天下先,为人生第一桩大事。
西瓜以绳络悬之井中,下午剖食,一刀下去,喀嚓有声,凉气四溢,连眼睛都是凉的。
都说梨花像雪,其实苹果花才像雪。雪是厚重的,不是透明的。梨花像什么呢?——梨花的瓣子是月亮做的。
带着雨珠的缅桂花使我的心软软的,不是怀人,不是思乡。
到了一个新地方,有人爱逛百货公司,有人爱逛书店,我宁可去逛逛菜市。看看生鸡活鸭、新鲜水灵的瓜菜、彤红的辣椒,热热闹闹,挨挨挤挤,让人感到一种生之乐趣。
一个人口味最好杂一点,耳音要好一些,能多听懂几种方言。口味单调一点,耳音差一点,也不要紧,最要紧的是对生活的兴趣要广一点。
我劝大家口味不要太窄,什么都要尝尝,不管是古代的还是异地的食物,比如葵和薤,都吃一点。
寻找古文化,是考古学家的事,不是作家的事。从食品角度来说,与其考察太子丹请荆轲吃的是什么,不如追寻一下“春不老”;与其查究楚辞里的“蕙肴蒸”,不如品味湖南豆豉;与其追溯断发文身的越人怎样吃蛤蜊,不如蒸一碗霉干菜,喝两杯黄酒。我们在小说里要表现的文化,首先是现在的,活着的;其次是昨天的,消逝不久的。理由很简单,因为我们可以看得见,摸得着,尝得出,想得透。
岁月静好时,他悠闲自在地写了句, “四方食事,不过一碗人间烟火。
人间存一角,聊放侧枝花。欣然亦自得,不共赤城霞。
人到了超经验的景色之前,往往找不到合适的语言,就只好狗一样地乱叫。
人都到岁数了,心里不是没有。只是像一片薄薄的云,飘过来,飘过去,下不成雨。
人总要呆在一种什么东西里,沉溺其中。
黄油饼是甜的,混着的眼泪是咸的,就像人生,交杂着各种复杂而美好的味道。
敲破鸭蛋一角,筷子头一扎,红油就吱——冒出来。
包成薄皮小饺子,油炸透酥,倾入滚开的香蕈汤,嗤啦有声,以勺舀食,香美无比。
这些句子不仅富有哲理,而且描写生动,语言简洁明了,是《人间滋味》中的经典之笔。